19 January, 2014

Grandpa

小時候,我們對爺爺總是稍微有點懼怕。
可能是因為他在軍中待了多年的緣故,一直給人嚴肅的感覺,總是獨來獨往,話不多,一開口很重的浙江口音。心理上歸化於台灣宗教習俗,但從不拿香拜拜。熱衷於政治,沉浸在過去榮譽時光,掛上永遠的領導人畫像。

但也有矛盾的地方


(季節)
一到夏日 就是爺爺大解放的時期
不穿上裝與下裝
總是操著一條有型的四角褲
在巷弄內趴趴走

(國王)
爺爺在家族內為人所知的就是極致的潔癖
並希望與家人一起實踐完美生活
-盥洗後毛巾四角絕對90度
-腳踏車車頭與中間主軸絕對完美T字型
-廚房水槽內不准有一滴水
-飲水機下方接水處不准有一滴水
早期家中很多地方是絕對領域
小時候跟弟弟就愛挑戰絕對領域
但只要照著方法恢復,一切就不用這麼擔心
像是遊戲結束後偷偷把玻璃墊上的指紋擦掉即可
後來小鬼頭慢慢長大
像是解嚴般,神秘體制悄悄的瓦解

(三餐)
大男人何必在乎區區的食物,求個溫飽就行了
但前一天晚上他總是會偷偷暗示阿嬤明天想吃什麼
「上次那阿三拿來的鴨其實還挺好吃的」
「妳前天煮的牛肉有點鹹,鹽可以放少一點」
「我看到冰箱還有水餃」
如果阿嬤聽不出暗示,隔天餐桌上根本沒有那道菜
爺爺隔天會開啟碎碎念模式
最後當晚阿嬤會怒煮他的愛菜
有一周我每天回家都會看到滷豬腳在餐桌上

(秘密)
自從弟弟國小時教他折簡易桌上垃圾盒
98巷開始號稱為『不會出現惱人廣告單插在你信箱』的街道
因為都被江伯伯拿走

他會輕輕的摸走   不留下任何痕跡
並用高超的手藝把那些五顏六色的廣告單
幻化為精緻桌上垃圾盒
累積上千個裝成箱後,發送給各方親友
如可口可樂製造秘方一樣
沒有人知道這垃圾盒不為人知的秘密